林纾(—),原名群玉,字琴南,号畏庐,别署冷红生,福建闽县(今福州)人。近代著名文学家、翻译家。所作古文为桐城派大师吴汝纶所推崇。曾任北京大学讲席。著译颇丰,翻译世界名著四十余种,诗文集有《畏庐诗存》、《畏庐文集》、《畏庐漫录》、《韩柳文研究法》等。
林纾幼时家贫,嗜书如命。无钱买书,只好向人借书抄写。为督促自己一心读书,林纾曾画一具棺材,贴于墙上,并题字云:“读书则生,不则入棺”。他苦读多年,终成一代古文翻译大家。
林纾31岁中举后,求仕之心颇切,接连七次赴京城参加会试,然而都以失败告终。戊戌变法失败后,林纾悲愤不已,从此绝意仕途。
一,不会外语的翻译界泰斗
林纾翻译《茶花女》,实出偶然。
年,林纾的妻子刘氏去世,46岁的他郁郁寡欢,整日不苟言笑。恰逢友人王寿昌由法归来拜访他,并劝与之合译小仲马的《茶花女遗事》来排忧解闷。但林纾不识外文,于是王寿昌口译林纾用笔记录之。
林、王合作译书林纾凭借着深厚的古文功底,以文言译之,通篇流畅优美。神奇的是王寿昌口述完毕,林纾也记录写完,而且是不加改动润色犹如独创。译至缠绵凄恻之处,二人竟相对而泣,林纾说他译《茶花女》,“掷笔哭者三数”(我们都读过白话文译本的《茶花女》,谁能不哭得稀里哗啦)。《巴黎茶花女遗事》面世后,轰动了全国。严复曾评价说,“可怜一卷《茶花女》,断尽支那荡子肠。”林纾后来又陆续译了《伊索寓言》《鲁宾逊漂流记》《新天方夜谭》《黑奴呼天录》《福尔摩斯探案集》等作品,无不被国人竞相传阅,风靡一时。
林纾不懂外语,不能读原著,但他与朋友王寿昌、魏易、王庆骥、王庆通等人合作翻译外国小说,林纾的译文简洁、隽永,能以瑰奇之姿夺人魂魄,深受读者欢迎。胡适赞誉说:“自司马迁以来,未有如先生者。”自此以后,林纾一发不可收拾,以同样方式译出英、法、美、比、俄、挪威、瑞士、希腊、日本和西班牙等十几个国家的几十名作家的作品,翻译小说达二百余种,为中国近代译界所罕见,被人誉为“译界之王”。
二,北大讲席的教学点滴
(结合林纾自述及相关档案,林纾讲学于京师大学堂及北京大学的时间点,应起于年9月,讫于年4月。)
林纾在北大任教时,有一门课被排在下午二三点,一日,林纾又看到学生们昏昏欲睡,便把课本一合,说道:“下面我为大家讲个故事。”学生一听,精神为之一振,林纾接着说:“有一个风流和尚,一次经过一座桥,看见一位美女姗姗而来。”学生们此时已集中精神听他讲故事,但林纾此刻却不讲了。学生们请他继续讲那和尚和那美女后来怎样,他幽默地说:“没什么,一个向西,一个向东,走了。”学生精神焕发地听课了。
林纾在北大授课时,曾讲述韩愈的《祭十二郎》文,开头一句“呜呼,余少孤”五个字,林纾读来凄楚哀婉,其声如泣。学生中有同此身世者,情不自禁哭了起来。这五个字,用了一小时还没有讲完,这篇文章用了四堂课,可见其之细。
林纾画作林纾平生任侠尚气,性情刚毅,除长于文学撰述之外,还精于武术,尤擅舞剑,曾著笔记小说《技击余闻》,记载平日耳闻目睹的武林实事。在京师大学堂任教时,在课堂上经常向学生讲授武林故事。其眉飞色舞,惟妙惟肖,让学生向往不已。
林纾本人古文造诣很深,任教北京大学时,“大抵崇魏晋者,称太炎为大师;而取唐宋,则推林纾为宗盟”(钱基博《林纾的古文》)。
三,古文大家,古典文化的卫道者
面对新文化运动的挑战,他奋起应战,力延古文命脉于不坠。虽然他的呼吁在当时并未取得实效,但其阐扬古文精神艺术的诸多努力,在今天仍颇具启发意义。
在蔡元培任职北大校长时期,林纾早已不在北大,电视剧《觉醒年代》第十五集中仍提到林纾林琴南。这是源于五四运动期间,林纾公开表明反对新文化的立场。
林纾一家至今在中学的历史教科书上,林纾依旧是作为衬托进步人物的保守角色出现的。一是因为林纾对古文的推崇。新文化运动时期,林纾多次参与论战,不仅大论古文之长,不宜废黜,还有讽刺白化文运动的作品见诸公开刊物。(《论古文之不当废》()、《致蔡鹤卿书》()、《荆生》()、《妖梦》()、《腐解》()等。)另一个原因是源自林纾本人对于清皇朝的眷恋,这与他的所提倡的君主立宪的政治主张不无关系。辛亥革命后,他以遗老自命,多次参拜光绪的崇陵。将书斋取名“望瀛楼”,以示对被慈禧囚禁在瀛台的光绪帝的怀念。
晚年林纾除去翻译外国文学,留给后人最深的印象就是为古文护法,他对古文的感情已成为一种信仰。
表面上看来,林纾满脑子都是封建思想,对数千年来儒家文化核心的坚守阻碍中国先进文化的进步,但其实林纾更多的是对中国传统文化未来命运的担忧。他是古文的卫道者,他维护古文的权威,也是在维护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。
年,林纾在北京去世。陈宝琛作挽联“由侠入儒,晚节独能怀故绛;因文见道,诸家无不废虞初”可谓对林纾一生的刻画入木三分。
林纾书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