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月22日20:00，时长4小时的CHEERS世界读书日大会直播重磅开启。大会以“把思考作为习惯”为主题，邀请了8位来自不同领域的专家，通过对视野、投资、管理、生活、教育、能力六大方向的诠释和展望，分享他们对于阅读、事业、生活乃至人生的思考。在“面向未来的生活”环节，《神话》《英雄》译者，电影《驴得水》出品人、制片人黄天怡，给读者带来了“我们和故事的故事”的主题演讲：故事如美食，需要亲自品尝、体验；是美酒，要用时间去酿造、回味；是空景，给人以遐想、留白。我们和故事的故事黄天怡《神话》《英雄》译者电影《驴得水》出品人、制片人大家好，很荣幸得到湛庐的邀请来到这里。我叫黄天怡，本科就读于武汉大学戏文系，当时我学习的是怎样写一个故事；之后我在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就读研究生，那时我学习的是怎样讲一个故事。毕业以后，我和我的同学、伙伴们拍摄了电影《驴得水》。作为《驴得水》的出品人和制片人，我的工作是培育一个故事。到今天，我成为一名译者，这是我从小就梦想的职业，也是这份工作促成了我和湛庐之间的缘分。可以说，今天的我，成了一个复述故事的人。年，我还获得了一个极其宝贵的机会，得以近距离地观看一个人的人生故事是怎样开始的：我生了一个女儿，做了妈妈。我想这大概算是参与一个故事的最高形式吧。总而言之，我的人生，似乎总是出现“故事”这个关键词。所以今天我就来和大家聊一聊故事。我发现，我们和故事的故事一直在发生着一些奇妙的变化。首先我们来看看最早的故事。这些年在法国南部发现的肖维洞穴壁画，出现在两三万年前，壁画描述的就是最早的故事。从壁画上我们可以看到马、狮子、熊，成群结队的动物在奔跑，人们在打猎。远古时代，人类用图像记录下了对当时的他们来说最重要的生活。也就是说，图像成为故事最初的形式。接下来出现的是口述故事。大部分神话传说都是以口耳相传的形式流传至今。大家都知道伊索寓言吧？传说中，在公元前年的古希腊，有一个奴隶叫做伊索，他创作了伊索寓言。他创作的这一系列故事在最终被文字记录下来之前，靠口述的形式传播了足足有三个多世纪。这是极其惊人的纪录。终于，人类发明了文字，书写变成日常的一部分，故事的记录进入了最传统也是最常见的一种形式：文字记录。故事被写在羊皮上，刻在石碑上，记在竹简里。多亏了文字记录，更多更精彩的故事以创作者希望的本来面貌流传了下来，也因此出现了无数伟大的故事讲述者，莎士比亚、格林兄弟、海明威，曹禺、张爱玲、钱钟书、老舍……为什么要说这些？因为当我在想现代故事是以什么样的面貌出现时，我发现，我们似乎进入了一种循环。我们和故事的故事发展到今天，似乎又再次回到了“口述故事”和“图像故事”。大家想想，电影是不是就是运用“图像”来进行叙事的一种终极手段呢？而有声书无疑是另一种高级形态的口述故事。现代人太忙了，忙到时间都变成了碎片，因此远古时代的口述故事在科技发达的年，成为了利用碎片时间的最佳方式之一。开车的时候、坐地铁的时候、运动的时候，我们都愿意听一听这些口述的故事。当现代科技丰富了故事传播的方式，让人们习惯了观赏画面，习惯了聆听之后，阅读似乎就被疏远了。越来越多的人喜欢说：太长不看。我特别不喜欢这四个字，因为就是它，催生出了一种非常可怕的故事形态：打开视频网站，或者听书平台，输入“3分钟”“5分钟”这样的关键词，我们将看到一种很奇特的故事形态：用很短的时间讲述一个很长的故事。3分钟带你读完一本书，5分钟看完一部电影。这些视频的制作者很有本事，不论是多厚的书，多长的电影，似乎都能在几分钟内给观众们讲清楚。人们急于得出一个结论，并且是短时间内得出一个结论。3分钟故事就是看准了现代人的这种心理，顺应了现代人的这种需求。那么，这样的3分钟故事，到底行不行呢？我说，不行。我甚至要说，这是最糟糕的读故事的方式。让我们来思考一下，“3分钟故事”这种形式对故事本身，对我身后这些伟大的讲故事的人，到底做了什么？去年我和湛庐合作，翻译了一套英国作家斯蒂芬·弗莱的作品《神话》以及《英雄》，目前这套三部曲的最后一部《特洛伊》也在翻译进行中。这套作品是斯蒂芬·弗莱对希腊神话的重述。当时在翻译这套作品的时候我就想，是什么让它脱颖而出，和从前我读过的希腊神话都不一样？它打动我的部分究竟在哪里？希腊神话可以这样讲：神话+英雄共2册英国喜剧大师油炸叔斯蒂芬·弗莱重述希腊京东好评率%无理由退换官方店旗舰店￥69.9购买首先我想说的关键词是：具体斯蒂芬·弗莱所重述的希腊神话，就是一个又一个非常具体的故事。这个具体并不是长，而是拥有丰富的细节：天神们的早餐桌上摆着的是花蜜酒，而穷苦的老妇人招待客人的只有无花果干；英雄和朋友聚会时玩的是掷铁饼，在比赛中获胜的运动员拿到手的奖品是棕榈叶或者橄榄枝。除了这些生活细节，弗莱还生动地描述了当时的风景。通过他的描写，我们能看到城堡上飘扬的旗帜和闪着微光的城墙，能看到城邦里热闹非凡的集市和城邦外尘土飞扬的竞技场。除了场景方面的细节，弗莱还用细节来塑造人物。身为戏剧家，他拥有无与伦比的想象力，能为每个角色设计出栩栩如生的表情、动作、言语……宙斯的好色，赫拉的嫉妒，赫尔墨斯的狡猾，阿瑞斯的鲁莽，这些本来很平面、很脸谱化的天神，在弗莱的笔下变得立体了。他所描绘的场景，就像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生活片段，他给了读者一个去近距离地窥看希腊诸神和英雄们的生活的机会。具体的细节能够成就一个好的故事。没有了这些，故事只是记载，只是资料，只是数据。具体的故事不但能重现栩栩如生的场景。它还有更重要的作用，那就是能够重现情感。最初，人们产生了讲故事的渴望，试图记录下来时间、地点、人物、事件，更渴望记录下来当时所产生的某种奇妙的东西，那就是情感体验。情感是抽象的，是看不见摸不着的。除了当事人，甚至都很难说明它曾经发生过。但是情感对人类来说又是那么重要。甚至可以说，我们所做的一切，只不过都是为了换取某种情感体验。只有故事能够传递这些珍贵的情感。具体的、丰富的、充满细节的故事，为所有微妙的，暧昧的、抽象的情感表达找到了出口。如果没有故事，我们怎样向孩子说明，如何去爱一个人？如果没有故事，我们怎样对别人的痛苦做到感同身受？如果没有故事，我们怎样去理解一切人类共通的、隽永的情感？所以，让我们回到3分钟故事的思考中来。3分钟故事的短，就要求它必须剥离细节，必须浓缩，必须概括。也就是说，它让一个具体的故事，再次变回了一个结论，一段资料，一份数据。它把故事抽干了。故事“具体”的本质在这样的“缩写”中消亡了。好吧，那有的人要说了，也许这样的3分钟故事是想做一个引子呀，虽然我“缩写”了，但我把精华提炼了呀。听过提炼出来的精华，你对这本书产生兴趣，然后再去读书，补充细节，不也是功德一件吗？真的是这样的吗？让我们看第二个关键词：讲述者。在英文里，故事可以用不同的词来表达。其中一个是我觉得最妙的，那就是storytelling。tell就是讲述，后面加上ing，就是进行时。这个telling加得很有意味，它把“故事”从一个似乎静止不动的“物体”，变成了一个动作，一个带有意愿的动作，凸显出的是故事背后“讲述”这个动作的发出者。实际上，从人类诞生那一天开始，故事也随之诞生。有人的地方，就有故事。然而，只有当人类第一次产生讲故事的愿望，才是人类告别蒙昧，走入文明的起点。因此，讲述者对故事来说是必不可少的。故事必须包含讲述者。讲述者必须以各种各样的面貌出现在讲述里，有的时候是讲述的方式，我们称之为“文笔”或者“文风”；有的时候是讲述的角度，我们称之为“立场”。面目模糊的讲述者，讲出来的故事面目也必定模糊不清。好的讲述者都是鲜明的、活泼的，有温度的。为什么那些口耳相传、作者不详的伟大故事，只有到了荷马、欧里庇德斯、莎士比亚这些讲述者的手里，才真正地发光发热？因为是讲述者投入的生命之火给了故事鲜活的力量。是讲述者在故事中施了魔法，故事才能变成一个活的宇宙。一个失去了具体性，讲述者也遭到抹杀的故事，还是原来的那个故事吗？他们说世界变得越来越便捷，越来越忙碌，可在我看来，这个世界是在变得越来越抽象。丰富和具体在消失。复杂在消失。暧昧在消失。3分钟故事所背离的，是阅读的本质。那么，我们应该怎样去阅读一个故事呢？其实我前面已经说了很多，所以我要给的建议真的十分简单。那就是：亲自读，亲自想。只有亲自阅读，你才能找到完整的阅读体验，才能亲手触摸到讲述者构建的神秘宇宙中每个细微的角落，才能在这个旅程中找到始于文本，但却大于文本的至美感受。故事最美的地方，就在于它的复杂和暧昧。复杂和暧昧就意味着，惊喜可能藏在每一个角落。好的故事构建起来的宇宙，值得我们花时间去探索，因为它让我们得到了窥探另一种可能性的机会，得到了获取新的体验的机会。这场旅程，你必须亲自来走。爱一个人，我们不希望别人代劳；吃一顿美食，我们更愿意自己来享受，阅读一个好故事这种世间最美妙、最神奇、最浪漫的体验，又怎么可以假手他人呢？阅读一个故事，等于是和讲述者进行一场只属于你和他的心灵碰撞。只有当读故事的你用自己的头脑来思考，结合属于你的真实生活来体验和共情，才算是真正完成了这一场跨越时空的与讲述者的碰撞。只有亲自去想，才不会让一个精彩的故事沦为一场娱乐；只有亲自去想，才能从别人的故事中，找到属于你生命的养料，拥有审视和思索的力量。推荐阅读▼《英雄》+《神话》作者：[英]斯蒂芬·弗莱译者：黄天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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